「语音版」吹萨克斯的老人，文/吴应海

暑假到省城小住。每天午睡起床后不久，楼前地下车库入口处就会传出萨克斯的声音，一定是有人在那儿练习萨克斯。

吹的是《雪绒花》，一开始断断续续的，节奏不准，有些音还跑了调。可这人很执着，一吹就是一下午，一遍又一遍进行练习，四五天后居然能非常流畅地把整首曲子吹完。

过了几天后，又换了一支曲子，是非常熟悉的《月亮代表我的心》，开始也是吹得晃晃悠悠的，让人听着浑身别扭。但几天练下来，这支曲子又吹得有模有样了。

接着，演奏者又换了一支曲子，还是每天花整整一下午时间，拼命地吹。直吹到太阳落到楼西，人们下班归来，才肯罢休。整个下午，我坐在阳台上，看一会儿书，品一会茶，写一会儿文字，再听一听似有似无的萨克斯声音，倒也惬意。

我猜测，一定是一位小男孩，正利用暑假学习萨克斯演奏呢。

然而我错了。有一日傍晚，实在经不住诱惑，我决定到地下车库一探究竟。穿过草地上弯弯的小径，绕过几个花坛，转到玻璃房南边，便是入口。推开门，萨克斯声和我撞了满怀。走下台阶，一拐弯，天啦，站在那儿吹奏的，竟然是一位头发白了的老人。

老人看到我，忙停止吹奏，一脸歉意地说：“是不是打搅你了?如果影响你，我就再换个地方！”

我忙摆手，说：“不影响，不影响。我就是好奇，想看看是谁这么认真，每天准时来这儿练习萨克斯。我还以为是一个小孩子呢！”

老人有点不好意思：“你一定很好奇，一个老头儿，为什么要天天玩命似的吹萨克斯。我这也是没办法，我要在很短的时间内学会至少10支曲子呢！”

“10支曲子?”

看着我一脸诧异的表情，老人道出了原委。原来，老人是一名退休的英文教授。儿子娶了个外国媳妇，一家人在伦敦生活，小孙子四岁。前不久和孙子视频时，老人热情地“邀请”小孙子回中国来看看。小孙子说不回，因为外公每天都给他吹萨克斯，可好听了。老人一冲动，说自己也会吹萨克斯，而且要一口气吹10支曲子给他听。谁知小孙子竟然信以为真。正好老人的儿子10月份回国出差，打算带孙子回来一趟。那小家伙说一定要听爷爷吹10支萨克斯曲。老人知道大事不妙！对于萨克斯，他只能勉强把几个音吹出来而已，哪里会吹10支曲子呢？可说出的话，就像泼出去的水，收不回来了。老人上午要去老年大学授课，只得下午躲到地下车库来苦练。还好，进步很快，有望提前完成任务。

我忍不住笑了，老人也哈哈哈地笑了，笑声里满是幸福。

回老家那天，窗外又飘来了萨克斯的声音，这次老人吹的是《回家》，真好听！